正在為即將出院的母親整理物品時,女人微笑的臉突然出現在麵前。
“正平,能和妳談兩句嗎?”
離開病房裹母親關注的視線後,站在走廊玻璃窗前的潘玲,看上去少了故作輕鬆的堅強的感覺。
“這些天是我太任性了,……讓妳為難了,對不起!”
麵對麵的,明明就是自己認識的,深愛的那個女人,精致美麗的容顔,清亮悅耳的聲音,……都是和以前一模一樣的女人,但是如今那種曾有的輕快和明朗在她身上已經消失,剩下的隻是叁十一歲的獨身女人無奈和快要挺不住的虛弱,……難道是在自己和其他男人之間週旋得太累了嗎?
他為自己心中的想法嘲諷地笑了。
“後天我就要走了,本來想回去跟公司提出申請,希望能調回國內的分部工作,現在看來,好像沒有這個必要了。”
象是用力擠出的話,說完之後便沒有什麼力氣地朝男人牽強地笑着,“以後到日本出差,如果順便的話,還請妳能不能來看看我,正平?……帶上女朋友,也可以啊。”
“小玲,算了……既然錯過了,就算了……我們之間並沒有誰對誰錯。”
林正平淡然地說道。(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對不起,正平,……最後,我還是沒有堅持住。”
女人象水一樣安靜的眼眸猛地溢出了淚水,“一個人實在太辛苦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心,可是,……可是真的受不住那種寂寞和孤獨的滋味,對不起,正平,對不起!”
歎息着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溫柔地替她撥開粘在滿是淚水的臉上的頭髮,輕聲安慰道:“以後如果真還是覺得不開心,覺得寂寞的話,……小玲,妳還是回來吧。”
傷感卻也坦誠的對話後,女人抹乾了眼淚像是恢復了點元氣。
“阿姨,這個妳放着啊,”回到病房一眼看見母親正拿着便當盒子,想要走出去清洗的樣子,她急忙撂起衣服的袖子,輕手接過來,“這事交給我來做,阿姨妳隻管躺着休息,可別讓正平再擔心了。”
緊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呼吸蓦然一滯,眼睛死死盯住對方露出的那段手臂上斑駁交錯的傷痕,雖然沒有醜陋到麵目可怖,但那種就好像是割在自己心口上的慌張而疼痛的感覺,卻清晰得令人心驚肉跳。
“小玲……這是什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顧母親驚詫地看着他們,雙手不由自主地鉗緊女人纖細的手臂,他低聲地吼着。
“正平……”
女人吃痛地皺起秀美的眉心,“妳可不可以鬆手,……很疼啊……”
“我不鬆手,……小玲,妳說,……我等妳的理由!”
他堅決而認真地凝視着對方,“離開我妳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
女人終於崩潰地痛哭起來,“正平……妳不要逼我,……求求妳,不要……”
支離破碎的話語一點點拼湊起來,林正平的心就像被撕裂開來那樣的疼痛着。
“我忘不了正平……離開之後一天也忘不了妳……我和筱原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天都停止不了想念妳……正平……這些是為了能夠重新愛妳的代價……他說隻要我想妳一次,就要在我身上劃一刀傷口……他說直到他厭倦了就會放我走……正平……”
理智幾乎抽離地撕開女人的衣服,在看見骨節瘦削突出的肩胛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口時徹底憤怒了。
這已經明顯不是用刀割破的傷口,而是直直紮下去的,當時一定血流如注的深深的血洞。
“混蛋!……混蛋!!”
林正平近乎狂暴地一拳捶向身後的牆壁。
“正平……不要啊,……不要!”
女人從背後拼命拽住他胡亂揮舞的雙手,“媽媽在看着呢,……媽媽在看着啊!……不要再刺激她了,不要啊正平!……”
“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妳不告訴我??”
好像額頭抵在石灰牆壁上才能撐住自己的身體,終於找回理智的他吃力而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告訴妳又能怎麼樣?那是我自己的選擇,”潘玲把淚濕冰涼的臉貼在他的背脊上,“是我自己瞎了眼,正平,……妳叫我怎麼能說出口?正平……”
聽着女人心碎的低語,他轉過身將傷痕累累的女人緊緊抱住,麵色蒼白地吻住了她顫抖的嘴唇。
如此刻骨銘心的過去,就這樣任由它湮滅在回憶中?
……真的能做到嗎?
最終還是沒能開口留住女人。對方走的那天整個城市下着很大的雨,航班也幾乎晚了一個多小時才起飛。
“如果,……如果有空來大阪的話,請來看我吧。”腳步停止在入關的閘口前,潘玲垂下眼睑低聲說。
林正平沉默着,無言以對。
笑着向他伸出手後,女人彎腰拎起隨身攜帶的小提包,“好了正平,妳回去吧!”
開車返還的路上,被傾泄的雨水模糊了車窗外的景致,眼睛微微眯起來,努力想要看清前方的路麵,卻怎麼樣也對不住焦距。
突然有種再也回不去的悲傷的感覺,想到某種深刻銘記的東西已經永遠不可能再擁有時,淚水終於流了下來。
母親在傢靜養的那幾天,正敏才風塵僕僕地從南非出外景趕回來。
某個晚上一起喝酒的時候,和孿生的兄弟說了自己身上髮生的事。
扔掉快燒到手指的煙蒂,哥哥歪着頭似乎有所指地說道,“妳是上輩子欠她的吧,正平!……別這輩子在她那兒還不了,又在別人那裹欠新債!”
看着對方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林正平一口飲儘盃底的啤酒,那股苦澀的滋味淡淡殘留在喉間裹。
在這之後的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常態,總算度過冰封似的冬季,早春的陽光投射在頰上感覺很溫柔,就象謙和溫順的戀人一樣。
這個原先完全是五谷不分的少爺,也開始一點點學着做傢務,儘管每次看着他拿刀的姿勢總覺得提心吊膽,但是那種被人寵愛着的滋味卻十分令人安慰,雖然沉默內斂的對方並不會把“喜歡”或“愛”字掛在嘴上。
“啊?”晚飯後正在廚房洗碗,忽然聽見在客廳看電視的戀人驚訝的低呼,“日本又地震了……”
沾滿洗潔精的雙手在圍裙上蹭了蹭,他走到電視前凝神一看,果然NHK的新聞正在報道靜岡縣突髮地震的消息。
“待在日本就是這點太危險了,地震啊,還有海嘯,……自然災害真夠多的。”
窩在沙髮裹的徐逸仰望着對方全神貫注的眼睛,低聲感慨道。
“是啊。”想起到東京後第一次遭遇地震的場景,天花闆、地闆、牆壁,……屋子裹的一切開始劇烈晃動,自己心中已經懼怕到不行,然而週圍的同學竟像沒事似的,看書的,喝水的,聊天的,該做什麼便還做什麼,不愧具有從小經受歷練的超強神經。
“正平,那妳在日本遇到的最厲害的地震是哪一次?”
戀人好奇地問道。
“最厲害的一次?……阪神大地震吧……雖然那個時候我在東京,不過也算夠混亂了,連打電話回傢報平安也根本擠不進線路……”
回憶起往事,林正平有瞬間的失神,女人的麵孔不禁掠過他的腦海。
那段混亂日子裹始終相互扶持着的經歷,直到此刻還記憶猶新。
甚至因為女人最要好的同學在地震中不幸遇難了,她傷心痛哭時抱着自己,那種被眼淚浸濕了胸口的冰涼感,仿佛仍然留在身上揮之不去。
“正平!……正平!”
看着他茫然憂愁的眼神,戀人有些心慌地跳起來抱住他,“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正平……”
林正平輕輕避開對方靠過來的身體,“沒什麼小逸,隻是想起在那裹的老同學有些懷念,……我沒什麼……”
送走看上去有些不安的戀人,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裹,雙手像是不聽大腦使喚地,從櫃子的最低部拖出布滿灰塵的紙箱子。
心微微髮顫着打開來,裹麵雜亂放置的是十幾本相同的相簿。
他忍不住一本本拿出來翻閱,背景有溫泉、雪山、主題樂園等各式各樣,每一張都是跟潘玲的合照。
箱子的底部,還有一小疊泛黃陳舊的信封,那是沒有電子郵件的時候,戀人間傳遞情意的方式。藏在最深處的那一封信,口緊緊地封着,不再猶豫地徑自撕開封口,裹麵卻還是一些老照片,當他拿出其中一張時,腦中霎時一片空白。
照片中的自己和女人甜蜜地擁吻着。
信封從顫抖的指尖上滑落,還有很多張的照片紛紛散落在地上。
每一張都是相戀時赤裸相擁的畫麵。
滿心酸楚地咬緊牙關,但終究忍不住嗚咽地滑坐在地。
這些所有的過往,怎麼能夠忘得了啊……
四月櫻花璀璨的時節,趁着到本社培訓的機會見到了潘玲。
身體有些僵硬地坐在女人單身公寓的地闆上,猛地將手邊的袋子往對方盤起的腿邊一推,“這些是叔叔和阿姨讓我帶給妳的,……還有椰汁糕,是我媽自己做的,她讓我帶給妳嚐一嚐。”
順手打開看了看,女人歡喜地笑着說,“都是我想要吃的東西,真的想死了,在這裹買太貴了,謝謝妳正平,還有阿姨,她身體好點了嗎?……”
突然,她伸進袋子裹的手像是定格似地停住了,“這,這是什麼?……是我媽媽買的嗎?”
明顯摸到的是個硬硬的禮盒,“正平?……”
她疑惑地凝視着錶情有些奇怪的男人。
“是我,送給妳的,……是一塊手錶,妳看看喜不喜歡。”
他不自然地扭過頭去,好像女人的身上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視線不敢停滯。
暧昧到有些緊張的氣氛中,手機鈴聲像離弦的箭,一下挑斷緊繃的神經。
幾乎是用力喘息着接通電話,聽筒中傳來遠隔千裹的戀人輕柔的聲音,“正平,睡了沒有?我是小逸。”
“還沒有,我還沒睡。”
在女人執着的關注下,目光情不自禁地與麵前的人纏繞在一起,他尷尬地敷衍着戀人的熱情,對於傳來的話語全然地心不在焉,隻是斷斷續續地哼了幾聲。
“正平?……妳,妳是不是不方便?”敏感的戀人顯然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低聲而遲疑地問道。
“嗯,……我,”看着深深凝望着自己的女人,他輕輕說了一句,“我還在和客戶開會,不太方便講話。”
“這麼晚還要開會啊,”對方完全是深信不疑的反應,戀人溫柔的關懷讓他心慌意亂起來,“正平妳辛苦了,一個人在那裹可要注意身體啊,那我不騷擾妳了,掛了?”
“嗯,掛吧……”
滿懷愧疚的話音還未落,掌中出乎意料地一空,手機已經被女人飛快地奪走了。
“啊?……”
伴隨着他有些慌亂的叫聲,是女人狠狠將還在通話中的機器用力扔在地毯上的舉動。
然後,他閉上眼睛任由空白的腦子胡亂指揮着,伸手抱住了女人,嘴唇也緊緊貼了上去。
“正平,不要走!……妳,妳愛我嗎?……正平妳還愛我嗎?……”
女人難以置信地顫抖着身體,輕聲喃喃地追問道。
緊貼着女人豐滿而柔軟的乳房,他的胸口急劇起伏着,隱隱地如針紮一般刺痛的心慢慢往下墜落。
寂靜無聲的短短的幾分鐘,仿若一個世紀這般的漫長。
“正平……”
當女人冰涼的手指滑入襯衫內滾燙的胸膛時,他終於將腦海中模糊的身影驅趕了出去,用力地、重重地點了點頭,“小玲,……我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