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從入定中醒來的徐子陵潔白如玉的雙手高舉過頭,緊扣如花蕾,無名指斜起,指頭貼合的大喝聲。
這邊暫停辯論,稍稍休息的八人猝不及妨之下,立感全身汗毛根根豎立,可見這一無意思的真言攻擊之威力。
臺下眾僧梵唱的聲音亦嘎然而止,齊齊轉頭望向口出真言的徐子陵,目中所見,徐子陵彷佛已化作崇山峻嶺,高不可攀,需仰視才見。如晨鐘暮鼓般的一聲真言,差點炸出他們僧袍下的“小”來。
“兵!”
隨着徐子陵的真言再出,他的不動根本印已轉成可為人驅魔治病,亦可降魔衛道的大輪金剛印。
隨即他的雙手不住變化出無窮無儘的手印,外獅子印、內獅子印、外縛印、內縛印、智拳印、日輪印和寶瓶印。千變萬化,妙不可言。直把臺下眾僧看的如癡如醉,目不暇接。
終於,隨着徐子陵一聲清悅的長嘯,九種真言心法宛若海納百川般將所有江川河溪的水流合納為一,終臻至圓滿通融的大成境界。
親身見證此歷程的了空和身後六位老僧動容的神情久久不去,同時了空亦明白過來我二人來此的目的究竟為何?
暗歎一聲後,了空低喧佛號後對徐子陵道:“無生戀,無死畏,無佛求,無魔怖,是謂自在,概可由自心求得。自在不但沒有形貌,更沒有名字,沒有處所。愈執着自在,越髮紛然叢雜,理緒不清。無在無不在,非離非不離,沒佛即是佛。徐施主身俱慧根佛性,還請在悟通玄功之後,善視天下蒼生疾苦,顧念天下百姓安康,貧僧在此先行謝過!”
徐子陵躬身還禮道:“大師教誨,小子定銘記心中。”(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了空又神色復雜的轉向我道:“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雖無遺蹤之意,水亦缺沉影之心。可是雁過影沉,卻是不爭之實。貧僧亦請笑施主多多為天下蒼生着想!”
我麵具下的錶情寶相莊嚴,祥和寧靜的道:“佛經有雲,‘預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慾知來世界,今生做着是。’‘抛卻身心見法王,前程何必問行藏。’小子謹受教!”
了空歎道:“雖然世事皆有因果,不必因此煩惱自己的前程;想見到宇宙的真理,識見自己的本來麵目,固然可抛卻身心,不計較一時的榮辱得失,放下一切;但是就怕施主未見到光明的佛性之前,就已墮入魔道深處,難以自拔,那可真是可悲,可歎!”
微微一笑,我波平如鏡的道:“《金剛經》有雲,‘無相布施,無我度生,無修學佛,無證人道,都是一種藉假修真。我們要修無修的心,證無證的道,才能達到佛法的彼岸。’和尚的教誨小子會銘刻肺腑!”
說完之後又從革囊內取出四部經書,乃是《涅?經》一部,七百四十八卷;《菩薩經》一部,一千二十一卷;《虛空藏經》一部,四百卷;《維摩經》一部,一百七十卷,俱都恭恭敬敬的交予了空。
輕輕愛撫着手內四部經書,了空做最後努力道:“《維摩經》上曾說維摩為了救度眾生,顯身有疾,已說明身如泡沫,無常為性,不得堅久的事實。
國王大臣,長者居士等都前去探望,佛也準備派大弟子前去問疾,而奇怪的是諸大弟子都推辭不去,道是自己的修養境界不如維摩诘,不願前往,甚至連諸大菩薩都稱沒有資格去問疾,最後隻能派號稱智慧最著的文殊師利前往。
文殊自知難以與敵,但實在是派不出別人利,隻能硬着頭皮前往。維摩诘在文殊師利以及諸聲聞菩薩大眾麵前示現神通髮力,乃至以手截取他佛國土眾生移於此地,折服所有人。
施主現在就好比患病的維摩诘,隻是笑施主所患上的是認知,識見方麵的疾病,貧僧希望笑施主能緊守靈臺一點清明,不要在大意之下,徹底沉淪魔道。”
規勸我一心向善之心可以理解,但這樣也太不厭其煩了吧!現在看來淨念禅院的和尚也未比慈航靜齋的尼姑好上多少。
不流露絲毫內心情緒,我緩緩道:“‘身如泡沫亦如風,刀割香塗共一空。宴坐世間觀此理,維摩雖病有神通。’身既無實,受自亦空,貪愛分別,皆無必要。肉身現有疾,法身示神通,入世出世間,色法本一同。小子告辭!”
說完同徐子陵齊齊深施一禮後,這才灑然去了。
此時已是五更時分,天上淡月如鈎,大地之上,隻餘肆捏的夜風在呼嘯,翻騰,充滿神秘莫測的難言味道。
正向洛陽方向前行的二人倏地停住身形。徐子陵劍眉微皺道:“好像有點不妥當,大哥有何奇怪的感覺沒有?”
我亦神色凝重道:“好像有一種肅殺之氣正在蔓延,我們合力再試試看!”
大風,可以將某些聲音完全淹沒,但亦可將這些聲音送至很遠的地方。
得到徐子陵渾厚綿長的長生真氣輸入之後,功力不足的我感知領域再度上升到一個全新的臺階。由於又正處於下風位置,因此,隨着功力提升至極至,叁裹外小山坡上約有近千人的呼吸之聲清晰的傳入耳際。內中竟還有兩人正在低聲的交談。
“大哥,我們到底要在這裹伏擊什麼人呀?”
“誰知道,上麵給錢,管飯,我們前去殺人,天經地義。”
“可已經連續叁天晚上白白等待,再這樣下去,人沒有伏擊到,我們卻快要被該死的蚊蟲給圍殺乾淨啦!”
“受這點苦又算的了什麼,我們漠北雙雄又怕過誰來?”
“可是聽說追殺過我們的笑行天數天前曾來過洛陽,若今次伏擊的是他,那我們……”
“嗯,很有這個可能,那妳說怎辦才好?”
“若伏擊的真是他,不如我們當快沖鋒到他近前的時候就裝死,記得當初一有人類在我們麵前裝死,我們就會放過他。”
“主意不錯,那以後呢?”
“以後我們就不愁吃,不愁喝的去四海逍遙,去領略中原的名山大川。”
“哈哈,想不到老二妳也不再一味瘋狂沖鋒,而開始學會運用思想策略啦!就這樣決定,明天我們就去乞討過活。”
收回功力,我對徐子陵道:“竟然有近千人,在如此地段,估計應該是王世充的人馬?”
神功大成的徐子陵心情大好,絲毫不為來敵所影響的笑道:“那我們還等什麼?”
我亦微笑道:“不錯,叁十六計,走為上!”
正繞路迂回趕往洛陽的徐子陵和我齊齊擡頭,不禁心中暗自叫苦,隻見灰暗的夜空之中,一個小黑點正在百丈高的天上無聲無息的盤旋翱翔,又是一隻扁毛畜生!
無可奈何的轉過一道小山坡,洛陽城雄偉高拔的城牆已遙遙在望。
募的,飛掠中的徐子陵和我幾乎同時倏地止住身形。
“有埋伏!”
際此生死關頭,我倆幾乎想也不想的迅速向來時的方向回掠而去。
幾乎同一時間,百丈外的樹林內突然亮起數以百計的火把,又另有百多手持強弓硬弩的黑衣弓箭手從埋伏的林本草叢中蜂擁而出,彎弓搭箭,向我們所在的方向急速奔來,大有“黑雲壓城城慾摧”之勢。
若與這些弓箭手隻見的距離被菈近至射程之內,那我們絕對會陷入永遠也難以醒轉的噩夢之中。
隨着這邊火把的亮起,遠處竟然傳來令大地都在轟鳴顫抖的隆隆蹄聲,媽的,敵人竟然還出動了騎兵。
這還不算,十數道迅疾的身影由我們身後銜尾追來,而斜前方亦各有五道移動敏捷的身影快速向我們前進的方向奔去,以圖予以攔截。
本來高速飛掠到空中,直線前進的我和徐子陵忽然神乎奇迹般的同時變向,該往右前方掠去。
本來準備在官道之上合而為一,同時亦在那一點將我和徐子陵包圍的十人由於判斷失誤,不得不重新修正前進方向。
這樣隻要能夠及時沖過勉強來得及堵在前方的五人關口,今日我和徐子陵就可以成功逃離險境。
借着月光,隻見前麵五人中左麵兩人麵目有些相象,俱是神情猙獰狠厲,週身更散髮着淩厲的殺氣,前者手提長戟,後者則是長柯斧和釣劍。
右邊兩人中一個身着黑袍,身材魁梧而略見髮胖,肚子脹鼓鼓的,頭禿而下颔厚實,指掌粗壯逾常。本該是殺氣騰騰的淩厲目光卻給潔白如雪的一把美須與長而下垂至眼角的花白眉毛淡化了。若非那對成一縫像刀刃般冷冰冰的眼神,此人確有仙翁下凡的氣度。
另一人則是長身玉立,風度翩翩,手持一把金色長槍,身形起落間宛若行雲流水,悅目好看。
當中一人身形魁梧奇偉,容顔古拙,長髮披在兩邊寬厚的肩膊處,一身武士服,提劍奔來時長髮飄飄,很有幾分不可一世的枭雄氣概。隻是他寒芒電閃的銳目當中此時透出的是怨毒之極的刻骨恨意。
這在我猜測這幾人身份的時候,當中那人柔和悅耳,但卻絕對冰冷無情,又蘊含無窮殺意的聲音傳來道:“笑行天,讓我李密來取妳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