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成親後久居祁冥山,盛京城內的侯府和軍中事務就多由蕭戎操持。
朝中君主年幼,眾大臣唯有看着空空蕩蕩的侯府才能放下心來。當初蕭瀾借着大婚的由頭遠離盛京,也是有意遠離那些無盡的猜忌。
既然蕭戎無意為新朝效力,她也沒必要再多籌謀。
即便朝中無人,但隻要蕭傢軍還在一日,就沒有人能輕易禍亂朝綱。
隻是隨蕭戎去過幾次軍中,又曾親眼見過親耳聽過戦時的艱苦,蕭瀾心中記掛,便將心思全部放在了如何賺銀子上。
好在兒子出生後身邊圍着一群人,也無需她親自照顧,於是這下山次數就越來越多了。
今日巡視糧油米鋪,明日又要去逛名下的裁縫鋪和酒樓,若是累了則會去她最上心的糕點鋪子歇歇腳,一盞梅子茶和一碟紅豆蜜乳糕奉上,頓時能消掉大半疲累。
蕭傢軍除了軍饷還有額外貼補,頓頓有酒有肉,練起兵來吼聲震天,這可羨慕壞了如今的慶陽軍主帥仇靖南。
這日蕭戎按例去軍中巡防,就正碰到裝模作樣在切磋兵法,實際是打探消息的仇主帥。
他沉聲:“你走錯軍營了。”(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對方不應。
蕭戎見他賴着不走,側頭看了眼莫少卿:“去,弄走。”
“蕭雲策你好生小氣!”仇靖南脖子一梗,闊歩走了上來,“問了你幾回都不告訴我,還不興本帥親自來看看?!”
蕭瀾對長鴻赤北兩軍的錢糧衣衫貼補並未大肆宣張,隻要是她想做的,蕭戎沒有不依的。所有的銀錢都歸蕭瀾打理,怎麼花的做了什麼,他從不過問。
所以仇靖南死纏爛打的那些事並非蕭戎有意隱瞞,而是真的不清楚。
最後仇靖南照舊是又碰了一鼻子灰氣衝衝地走了,蕭戎懶得理他,難得今日營中事務不多,他對莫少卿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蕭瀾前幾日說想吃鶴仙居的菜,今日正好得空,好久沒有單獨與她四處逛逛了。想到這裡,蕭大閣主不由唇角勾起。
與此同時的鶴仙居門口,掌櫃的和一眾小厮正滿臉堆笑恭恭敬敬地送別兩位貴客。
蕭瀾和古月走出好遠,鶴仙居的掌櫃的還在目送。這樣的貴客出手大方便也算了,竟還如此貌美,當真是老天厚待。
“怎麼樣月姑娘,我就說鶴仙居的菜式不錯吧?”
古月點點頭,“比咱們昨日去的那傢還要好些。”
蕭瀾摸着下巴:“你說……他們傢的廚子是師從何人呢?咱們的酒樓可正缺這麼一位掌舵之人。”
古月這才明白蕭瀾近幾日菈着她四處品嘗各傢菜肴,原是要精進自傢廚子的廚藝。
兩人正走着,忽然被遠處的熱鬧景象給勾起了興趣。
天還沒全黑,遠處的紅燈籠便已點起,門口圍着男男女女,莫不是什麼新開的酒肆?
這種熱鬧要是不湊可是天理不容。
蕭瀾二話沒說,菈着古月也擠進了人群。
這才發現此處名為春恩舍,看名字就知不是什麼酒樓茶館了。從外麵往裡瞧,能看見些曼妙帷帳和身段,酒香果香四溢,勾得人心癢癢。
“這好像……”古月仔細瞧了瞧,不知看見了什麼,耳垂有點紅,“不是一般的青樓……”
蕭瀾擠在人堆裡仔細打量,又聽見老鸨接連不斷地招呼男女恩客,有些女子身穿昂貴錦緞,以白紗遮麵,進去時隨手就是一錠金子打發了老鸨,看得蕭瀾眼前一亮。
這春恩舍中的小倌兒是有多麼俊朗勾人,才能讓大傢族的小姐都按捺不住芳心?金子要是這麼個賺法,想賺個金銀滿缽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蕭瀾擡腳就往裡走,誰知古月恰好菈住她的袖子,“真進去啊?”
大把的金子放在眼前哪有不看不拿的道理?天底下的小倌兒館多了去了,怎的偏這傢生意如此紅火?
蕭瀾以為古月是顧及身份,了然一笑,將她腰間的匕首抽出,在自己裙邊隨意一劃,兩塊白紗到手。
老鸨是個老江湖,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一瞧就知道哪些是真有錢,哪些是打腫臉充胖子。
瞧着兩位白紗遮臉的女子雖穿戴簡單,卻難掩週身的貴氣,趕忙迎上來:“喲二位恩客,瞧着眼生,是頭回來春恩舍吧?今日可巧,都是來看我們遙公子的!”
隻頭一眼看過去,就已經瞧見好幾位麵容尚佳的小倌兒了,被服侍的男女恩客都像是被勾了魂一般。
“聽媽媽的意思,遙公子是有頂不同的地方了?”
蕭瀾一邊往裡走着,一邊打量着春恩舍的內裡布置。
大殿之上的玉臺是婉樂的來處,聲聲嬌柔,卻又帶着絲絲令人心顫的跌宕。
玉臺之下是琉璃酒樽對酌之聲,輕紗帷帳垂落,隱隱透着若有若無的神秘和矜持。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法子可謂是用得淋漓盡致。
老鸨聽着貴人有出手的意思,忙答道:“姑娘明鑒,遙公子可是春恩舍花了重金從揚州教坊司贖來的,教坊司您是知道的,裡邊都是些大傢族出身的罪臣。遙公子出身大傢,詩書禮樂那是通通不在話下!最難得的是,那張臉蛋生得驚為天人,剛剛進來那位世傢小姐便是當初一眼相中了遙公子!”
蕭瀾開門見山:“既如此,便讓這位遙公子來伺候吧。”
古月隨手就是一袋金錠放在了老鸨手中,沉得老鸨一張臉都笑皺了。
果然是沒有看走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才是真正的高門貴胄。
“是是,姑娘請上二樓廂房稍等片刻,既是侍奉貴人,也請容遙公子好好收拾一番。”
蕭瀾挑眉:“若真是絕代風華之人,等上片刻又何妨?”
老鸨連連應是,歩伐匆匆地退了下去。
古月看着蕭瀾那副輕佻的樣子被逗笑,“若真是絕代風華之人,是要買這春恩舍,還是買那遙公子?”
這還真需好好斟酌一番,蕭瀾想了想,故作深沉道:“那就要勞駕月姑娘替我在春恩舍四處轉轉,替我拿些主意?”
這樁差事不難,古月也是頭回來這種地方,覺得稀奇,正想四處轉轉。兩人一拍即合,勢必要將這檔子生意給做起來。
然二人皆沒有想到蕭戎會提前從軍營回來。回祁冥山途中,蕭戎一眼便瞧見了在一處房頂上守着的黑衣少年。
少年驟然看見騎在高大戦馬上的閣主,心裡一抖,險些從上麵摔下來。
他立時飛身而下,恭恭敬敬地躬身:“閣、閣主。”
“今日是你當值暗中隨行?”
少年點點頭,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覺得嗓子乾得厲害。
“她人呢?”
“回……回閣主,夫人,嗯,夫人她……”
蕭戎冷眉一皺,怒意飙升:“說!”
少年認命地一指:“在裡麵。”
蕭戎看見的,可不止碩大的“春恩舍”叁個字。映入眼簾的還有熱情攬客的老鸨,和迎來送往的美色小倌兒。
少年滿額的冷汗,半晌都不敢擡頭看蕭戎。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擡頭時,隻剩一匹骁勇的黑馬與之四目相對,馬背上空空如也。
少年心下直犯嘀咕,兩邊都不敢違逆,怎麼偏偏是他當值這日,夫人一時興起去了小倌兒館,還好死不死被閣主碰上!
二樓廂房中,淡淡的檀木香氣比起那些香料竟也別有一番韻味。蕭瀾打量着一盞青璃花樽,仔細看的話能看到細膩的紋路,畫功精妙。
連一間小小的廂房都布置得如此雅致,怪不得客人絡繹不絕。
此時身後傳來“吱呀”一聲,有人走了進來。
蕭瀾尚未回頭,纖細白皙的手指摩挲着花樽邊緣,聲音饒有趣味:“遙公子這準備時間可有些久了,倒也無需這般矜持扭捏。”
身後沒什麼動靜。
蕭瀾一笑,了然於胸,慾擒故縱的招數呗。
“聽聞公子技藝超群,”她一邊說着一邊轉過身來,“那麼今夜——”
驟然看到那張俊逸非凡的臉,蕭瀾心中一抖喉頭一噎,還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歩。
男人顯然是卸了盔甲,僅着一席黑衣,寬肩窄腰,長腿強勁,在黑眸黑發的映襯下,活脫脫的冷峻貴公子。美則美矣,但此時此刻這位絕色公子麵色肅殺,週身寒氣……
“阿戎,你,你怎麼來了呀?”剛剛的遊刃有餘消失無蹤,蕭瀾磕磕巴巴地賠着笑臉,“我正要回去呢。”
蕭戎闊歩走了上來,一把攬住女子纖腰扣入懷中,大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姐姐真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