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機場像是一個永不落幕的大劇場,終日裡上演着一出出歡聚離愁的人間情景悲喜劇。
在等老傅領取行李的當口,國內航班出口處聚集着一大群少男少女舉着鮮花和標牌歡呼雀躍地等着什麼角兒,我定神一看,標牌上寫着“文婕,芝麻永遠愛你!”
眾人口裡嚷嚷的也是“文婕,文婕!”
旁邊也是等着接人的倆東北爺們私下嘀咕,“這是乾哈呀,啥婕,啥芝麻?”
其中一個回答說:“超女呗,粉絲呗。”
先頭說話那漢子兀自納悶兒,“啥超女,啥粉絲?”
另一個爺們有些不耐煩,“就是電視臺忽悠的K歌大賽,如今世道全反着來,女生比賽整出來的冠軍是男生,男生比賽整出來的冠軍是女生……”
老傅推着行李車隨着人流往外走,一邊東張西望地地看熱鬧。我擠過去迎候,嘴裡說道:“娛樂界就是比商界熱乎,啥時候企業傢和老闆們有這待遇咱國傢就該是繁榮昌盛了吧?”
老傅回答說,“要做到大老闆像比爾蓋茲和李嘉誠,就會有國傢首腦出來迎接,專機、專車警察開道,那是什麼動靜?”
我隨口接茬兒,“所以女人波要大,男人勢要強。極品男人當皇上,極品女人做波霸。男人爭雄的辦法是把其他男人閹割以去勢,女人做大的辦法填充塑料以假亂真一枝獨秀笑傲群雌。”(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fit)
言笑間,我們開車上了高速公路,我問老傅奔向何方,他指着海澱的方向。我把車拐上北四環,徑直殺奔中關村。路上老傅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好像是說道個什麼旮旯取件貨兒,人傢已經備好隻待錢貨兩訖。我隨口問道不會是白粉、冰毒或者搖頭丸什麼的吧,搞得神神秘秘的。老傅笑而不答,隻是說那玩意兒比毒品利潤還要高,到地方我就知道了。
中關村是北京貧富發展不均的典型區域,高樓大廈間穿插着許多老舊破敗的院落。很多平房被出租給外地人,那些做小買賣的賣盜版光盤的。我們在知春裡一帶的胡同前停好車,老傅電話通告對方已經到達地點,並通報了我們的車號,然後我倆坐在車裡等候。約摸五分鐘後一個矮壯敦實的男人匆匆跑過來,敲敲我們的車窗玻璃。老傅放下窗戶問是不是劉叁杆的人,來人說是,於是我們鎖好車跟着他七彎八拐地來到了一個套院兒,院落中間菈着繩索胡亂晾曬着衣物。
矮壯漢子走到東頭的一間房門前敲開,閃身讓我們進去。剛從陽光下進到幽暗的室內頗眼睛有些不適應,炕上有兩個男人站起身來,其中一個精瘦男子操着陝甘口音的就是劉叁杆,他熟絡地跟老傅打招呼,看來兩人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他倆嘀咕了一陣子,跟着大傢一起來到旁邊的一間房屋,打開掛鎖走進去,赫然看見炕頭上擺放着一隻振翅慾飛的鷹,灰色如同彎刀般的喙,脖子上環繞着一圈金色的絨毛,烏黑的眼珠仿佛依舊銳氣凜然,一派禽中王者的風範。
老傅見我一臉驚詫,頗為得意地說,“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吧,這可不是普通的鷹或者禿鹫,金庸小說裡的神雕就是它呀,一會兒在陽光下它的羽毛會閃爍金芒,所以也稱為金雕,這傢夥在高原上是絕對的空中之王,淩空取物可瞬間斃命,尋常的鼠呀兔子和狐狸就當是小菜一碟兒,兇猛的野狼也逃不過它以叁百公裡時速的撲殺。”
我走進跟前仔細端詳這個神禽標本,它仰着的高傲頭顱上,閃着寶石光芒的瞳仁清澈透亮,栗色的雙翅就像帝王的戦袍,簡直就是一座瞬間凝固的雕塑。古羅馬君王的權杖上就是镌刻着這種神鷹以君臨萬物,俯瞰一切的姿態象征着至高無上的權力。
在我走神的當口,老傅打開手提包,掏出一疊萬元大鈔扔給劉叁杆,“兄弟們辛苦啦,這裡一共是五萬,晌午才從銀行取出來還沒動過封印,不踏實就好好再點一遍兒。”
劉叁杆也不搭腔,接過錢拆開來,蘸着唾液就開始一張張點數兒。餘下的兩個漢子搭手將神雕裝進特制的襯墊着泡沫塑料的紙箱中。
劉叁杆點完錢裝進口袋,拍拍嚴實後,枯樹皮般粗糙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指揮手下把紙箱擡到車上擺放停當,老傅跟他們告過別我們便着車離去。路上老傅告訴我原委,這些神雕來自青海、甘肅一帶,當地的收購價每隻也就是五、六百元,運到廣州的酒樓售價上萬。做成標本的在當地賣五、六千元,轉運到北京就得十倍的價錢。想來因為神雕處於食物鏈的高端,達官貴人們期望這有着神性和王者之氣的圖騰能自己帶來“好運”敢情這是盜獵販賣國傢特級保護動物的勾當呢,老傅卻從包裡掏出一張紙來,那是蓋着地方森林局紅章的準許將動物標本作科研用途的證明函件,利益分享在任何生意中都是行之有效的法則。
當天晚上,我終於見到了神雕的下一位神秘買傢。
六號公館是北京新近名聲鵲起的夜總會,狀似白宮的穹宇造型在城中頗是惹眼,小姐和舞娘的艷幟風頭尤其蓋過當年的天上人間。我跟老傅進門時左右兩排二十位旗袍小娘子整整齊齊躬身迎接。
兩個高挑個兒領班小妞將我們帶到樓上包房,進得門來隻見廳中沙發上有叁個人站起身來招呼寒暄,老傅將我介紹給一個方臉闊耳的老闆,“這是山東葛氏兄弟集團的葛達裕葛總,這位楊塵是我的小兄弟。”
葛達裕熱情地伸出雙手握緊我的右手,厚實的手掌就像是天生的一副厚棉拳撃手套柔若無骨,這種人應該是陰柔至極的那一類型吧。另外二個人分別是葛老闆的助手和保镖兼司機。
老傅告訴葛達裕所要的神雕已經帶來,就擱在樓下我的車尾箱裡,問他要不要先驗驗貨。葛老闆大度地揮揮手說不用啦,傅總的辦事方式他還能信不過麼?接着讓他助手打開沙發下麵的一隻黑皮箱,裡麵是碼放得整齊的嶄新二十五萬人民幣,彼此過眼後依舊放回原處。葛達裕說先唱唱歌大傢彼此樂呵樂呵,走時到樓下交割一下即可。於是他的助手開門招呼媽咪帶小姐進房。
媽咪當然還是半老徐娘,旗下小姐自然也莺莺燕燕一大群兒。老傅先挑了一個號稱舞蹈專業的長腿細腰媚娘坐在身邊,我也順手招呼那個扮相清醇穿着有些空姐制服意味的小妞過來陪伴。葛老闆的助手和保镖也都落實了人選,隻有他自己沒有中意的姑娘。
客人不爽媽咪之過,於是半老徐娘連續招呼了兩撥人馬進來麵試,葛老闆依舊不動聲色間就擺擺手淘汰出局。媽咪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用手機給人打電話似乎在催促什麼人趕快救場,通完話她一邊緊挨着葛氏陪小心殷勤伺候着。我身邊的僞空姐兒分倒兩盃伏特加跟我對飲,那邊廂老傅早已經摟着舞小姐開始伴着音樂翩翩起舞。
過了約莫一刻鐘,一個女孩兒拎着小坤包推門而入,亭亭玉立的往堂前那麼一站,霎時間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的身上,天哪,簡直撞鬼啦!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她不是就半年前消失無影的沈黎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