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譽失聲道:“讓咱啟兒去當南楚當質子?他才……才七歲啊?王二子劉明今年十一歲,為何不派他去,他母親錢長使也是不得寵的後宮夫人。”
宋忌拳頭一握,手背上青筋盡起,恨聲道:“是闌封昨兒早朝上的錶,慾要遣送質子入南楚,朝議議着議着就議到了咱啟兒身上。盡是闌傢那一幫子人!”
宋譽緩緩坐下,擡頭看着自己兄長,道:“王傢呢?”
宋忌微微搖頭,道:“這叁個月你被張衝傷了,都是在床榻上養傷,許多事情你不知曉。陛下慾要立儲了,極有可能是王叁子劉滕。闌傢現在勢頭正旺,便是王傢也不敢輕易去撩撥他了。”
頓了一頓,宋忌閉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氣,輕聲道:“闌傢要崛起了,正如以前的王傢,而王傢現在正如以前的寧傢。若是宮裡頭那位老人傢一朝不在了,王傢便如前時的寧傢一般在這西都長安內銷聲匿迹。”
說罷,宋忌倏然睜開眼睛,看着自己弟弟那張俊美的臉龐,一字一頓的道:“本是王傢傢奴的我們宋傢,在這個當頭,要如何自處?”
宋譽沒有說話。
宋忌深深望了他一眼,道:“你也應該要真正的長大了,現在你應知道,你今次沒死,是多大的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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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夜,宋譽站在窗邊,望着院落裡在燈火隔遠照耀下斑駁不一的各種景物默然不語,直至後麵傳來除女的嬌柔呼喚,宋譽石雕一般的身型方才動了一動。
“叁爺,您的洗腳水。”
“先放着吧,我自己來便成了。”
“水放着便涼了呢……”
宋譽回過頭,在燈火裡看着這丫頭稚嫩俏美的臉龐,輕輕搖了一下頭,知道自己若是站着,這丫頭便也一直跟着自己站着,若是自己叫她放下再出去,這丫頭便會一直在門外侯着。
從來不為難自己傢的下人,這是宋譽欣賞“他”的不多的幾點之一。
“徐傢丫頭,這是快入秋了吧。”
夜裡清寒之氣襲身,宋譽緊了緊衣領,回身坐到自己床榻上。徐女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為他脫去尖翹的木屐,再脫去裡麵的襪子。回聲應道:“快了呢。”
宋譽不再說話,眼神雖是在看着徐女將自己腳放在木桶裡麵的情形,腦內卻是不斷浮現出種種。
來了叁個月了,從最初的懵然到現在的坦然。
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隻是這個時代即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這個時代在後世的歷史課本上完全沒有,熟悉是因為歷史的分叉在秦末發生了一點變故。
當時秦失其鹿,群雄紛爭,和歷史上的一樣,先是燕雀安知鴻鹄之志的陳勝吳廣把竿而起,繼而群雄並起,最後演化為楚漢雙雄,隻是和歷史不同的是,韓信在齊地背叛劉邦。
起始的時候,韓信平定齊國,並不采納謀士蒯通的自立之谏,而是修書給劉邦,以齊國方定,需要王掌政來安撫人心為由,請求劉邦封他為假齊王,代理齊國政事。
劉邦當時被項羽困在荥陽,情況危急,根本無暇他顧,此時得到韓信擁兵自重的請王之信,自然是大為憤怒,本來不想答允,後來在張良和陳平的勸阻下,方才點頭。並且給予韓信的並非是假齊王,而是真齊王,不過要求征調韓信的部隊南下攻楚。
而歷史就在此時開了一個玩笑。
韓信成為了齊王之後,拒絕劉邦的征召,而且前後恍若兩人,采納蒯通的意見,開始自立,與南楚、西漢叁雄對立,封自己為北齊國主,與秦始皇一般,稱皇帝而為大王,在叁國中,率先稱帝。
劉邦沒有一統江山,項羽也沒有成功伐漢滅齊,秦末之後,變成了叁國。
宋譽穿越而來的時間,正是叁國對持的百年之後。
宋譽想起自己穿越伊始,聽着眾人呼喚自己為叁爺。自己在迷迷糊糊中逐一問清自己身份,得知自己竟是當今西都皇室外戚,是一個年方七歲的王四子的嫡親舅舅時,張大着嘴巴在床榻之上不敢相信的摸樣。不過隨後紛至沓來的記憶碎片讓他真實感知到自己是誰,自己成了誰。
以前的宋譽宋叁兒,現在的宋譽宋叁爺。
唯一不變的是宋大鳥兒。
宋傢雖然是外戚,但是出身卑微,宋傢阿爹阿母是王傢傢奴,在宋譽小的時候,便早早故去了。除了宋譽、宋忌、宋良人外,宋譽阿爹阿母生的其他幾個孩子都夭折了,宋譽在其中按男丁排行為第叁。因為宋傢父母早亡,是長兄長姊菈扯他長大成人的。
長兄宋忌生得極是魁梧,現在是北軍屯騎校尉,乃是西漢中央軍的高層將領。脾氣火爆,少時一邊在王傢為奴,一邊到外麵混社會,是潑皮中的霸主,整日裡鬥兇逞狠,卻又天生神力,少有對手,自有一股攝人的威儀。他那身武藝數十個宋譽都無法近身。
長姊本是王傢小姐的貼身丫鬟,誰料後來時來運轉,王傢太後為了王傢的昌盛,將自傢的侄孫女王蓉,許配給漢帝為後,而作為王傢小姐的貼身丫鬟,宋譽的長姐也隨之進宮,結果有夜為君王所幸,十月後為皇傢誕下一子,受封為良人。自那後,宋傢便脫了王傢的奴籍,自立了門戶。
隻是機遇似乎也僅限於此了。
宋良人雖有一子,卻不得寵,自被封為良人起,帝王恩澤不過十餘數,近些年來更是一直被君王冷落在漪瀾殿。宋傢還沒顯貴便有了沒落的趨勢,好在有個皇子在,他日封王得邑,也能讓宋傢得以攀附而去。
但是現在王四子劉啟要被遣送往南楚當質子,素有隔閡的闌傢正顯貴於漢廷。
無論是宋傢以前為奴的王傢,還是新貴闌傢,宋譽在前世的歷史上都從未聽聞,甚至劉邦之後的第二任漢廷帝王都不是劉盈,而是戚夫人的兒子劉如意,因為呂後早早死去了。
歷史改變的不是一點兩點,而是麵目全非。
宋譽輕輕嘆了口氣。自己穿越而來本無多大渴望,隻想着有個優渥的靠山做做前世沒有做過的京城纨绔子弟而已。不求橫行市井,隻求能有個鬥雞賽狗的樂趣,偶爾拿着小折扇調戲調戲美貌少女,再尋一二可人疼的嬌媚人兒和諧和諧性生活。
隻是目前看來,身處這樣一個人命由得金口的時代,外戚子弟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宋譽頭撫額,呼出一口長氣。正在為宋譽按摩腳底的徐女睜着一雙明媚大眼,自下望上來,略有些許惶恐道:“叁爺,可是有什麼不舒服麼?”
宋譽苦笑,搖頭不語。